李莉娜 创绿中心气候与金融政研部研究员
杨富强 自然资源保护协会能源、环境与气候变化高级顾问
反煤示威
波兰天气变得更加寒冽。“全球煤炭和气候峰会”今天如期在华沙举办。在前一天有27个活跃在气候变化和能源领域的科学家，发表关于煤炭工业没有很好地实践 他们高效率煤炭发展的一封公开信，批评煤炭工业界没有提供应对气候变化的解决方案。在这封“煤炭和2℃”的信中，科学家解释了为什么目前煤炭工业的发展路 径不能够帮助达到2℃的问题。科学家指出这样的事实，替代能源的方案应该是可获得的并且是可以承受的，欢迎目前政府和国际财政金融机构所采取的对煤炭工业 的限制性措施。
华沙市政府布置了大量警力，以防发生出格的示威行动，气氛搞得很紧张。今天参加了“ 全球煤炭和气候峰会 ”。到了会场正门入口处，看见许多人在示威，反对煤电厂的发展。警察在周围进行警戒，互不冲突。一个社会有充分的意见和声音得以表达，可以避免一些极端情 况的发生。对煤炭多有不同的看法和态度，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是一个社会的正常现象。
我们前门进不去，从后门进入会场。大会首先由波兰经济部副部长致开幕辞。经济部副部长说，煤炭是波兰的重要的经济发展所依赖的能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 波兰还是摆脱不了对煤炭的依重。气候变化问题成为人类共同面对的挑战，全社会和煤炭工业也要承担责任。波兰政府明确地表示，在环境保护中发展煤炭，提高效率，开发新的技术，使煤炭产业能够继续发展。煤炭工业必须集中精力，应对煤炭开发利用所带来的严重问题，并找到解决方案。
尽管国际环保组织向UNFCCC的秘书处主席克里斯蒂娜·菲格罗斯递交的信中表示，希望她不要出席“全球煤炭和气候峰会 ”，以免给外界造成误解。但克里斯蒂娜仍然出席了会议。克里斯蒂娜的发言表示，全世界都面对着气候变化的威胁，我们在此不是支持煤炭按旧的模式发展，也不 是表明煤炭的角色要很快消除。煤炭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为经济发展提供了保障。许多国家的经济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也是煤炭工业发展所致。但是我们面对着气 候变化，我们应该有一个明确的表示，考虑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如何使煤炭工业转型，成为一个社会中各方所能接受的企业。煤炭工业转型有些基本的标志：关闭现有 的低效电厂，所有新电厂要配置碳捕捉利用和储存（CCUS），不开发现有的大多数煤储量。
煤炭工业要继续发展，要走可持续发展道路，煤炭工业需要变革。煤炭扮演了历史上的重要供给的角色。煤炭发展有200多年，为社会提供了可承受价格的能源服 务。但是煤炭现在的开发成本很高，主要是忽视了它对环境和公众生命健康的影响。目前全世界的二氧化碳排放增加太快，现在要消减一半的排放量才能够满足在本 世纪末将温升控制在2℃的要求。今年9月份有6000多个科学家提出了工作报告，警告要将温升控制在2℃的目标有可能落空的危机。快速的煤炭工业的发展必 须要进行转型和改革。
在能源消费结构的转变过程中，煤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现在城市的污染、公众的身体健康以及公众对煤炭的态度，导致许多银行和金融机构停止了对煤炭项目的贷 款。国际的潮流和各个国家的政策也都在发生改变。煤炭工业不能忽视这种潮流的改变和气候变化的挑战。呼吁煤炭公司要正视旧有方式的资金风险，看到有更多的 法规制定、更多的金融限制和大众支持度的下降，推动技术发展，在煤炭各个环节减少排放。
煤炭工业有机会提供解决方案。煤炭工业有多年积累的发展经验、有投资能力、有技术，可以对煤炭进行新的转型。比如说提高煤炭利用效率，关闭老旧电厂，新的 高效的电厂必须要安装CCS炭的捕捉和储存利用技术，这是煤炭工业转型的方向。这里有一种要摆脱旧有的路径，走新的发展道路，煤炭必须转变才能跟上潮流。在上个世纪，美国提出要人类登陆月球。当时只有这个目标，但不知道具体怎么走。有了目标，大家就集思广益，开发了各种技术，制订路线图，最后人类登上了月 球。这是一种机遇，资金、知识、智慧和技术都可以为这种转变提供动力。
煤炭工业现在提出了许多技术、金融和政策解决方案。工业要充分考虑到旧有的发展方式是十分危险的。今天在座的煤炭工业的CEO，你们是工业界的领袖，是将 来的煤炭工业的决策者，也是未来长期能源供应的领袖。许多石油、天然气和能源技术公司投资可再生能源，煤炭工业要行动起来，支持可再生能源发展。煤炭工业 要多元化，提高能效，增加更多的就业机会。我们这次会议是一次转型的会议，大家进行交流。我们现在必须要在2050年达到零排放，要保护公众健康和环境， 要发展更多的就业机会。为了我们的下一代的幸福和环境保护，我们现在应该使我们的煤炭行业做出彻底性的转型。
国际能源署（IEA）的代表在大会上发言指出，煤炭工业的发展曾经经历了许多困境，但也成功地转型。比如在五六十年代，二氧化硫的排放很大，污染环境。煤 炭工业在发电技术上做出了改进，产生了新的清洁煤发电技术，很好地平衡了环境、人体健康和煤炭发展。煤炭工业要提高效率，要有新的技术发展和改变。煤炭的 发展路线图是，2015年要考虑到新的国际气候变化条约的制订，煤炭工业也必须为此做出贡献。全球要建立煤炭技术发展基金，支持新的煤炭技术的发展，可再 生能源和智能电网相结合将会有美妙的发展前景。对煤炭工业来说，CCUS是关键的技术，可以帮助我们克服面对的困难和挑战，也才有基础做出改变。因此技术 的发展是很重要的，煤炭工业应该联合一起开发和利用清洁煤技术。
煤炭协会的非洲代表也指出，今年9月份发表的气候变化报告，煤炭工业面临着挑战和复杂的问题，没有一个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案。气候变化对发展中国家造成贫 困和损害，发展中脆弱的国家需要有可负担起的能源供应。现在有12亿贫困人口没有电力提供，有26亿人没有良好的炊事设施。在发展中国家妇女受到的危害最 严重，由于室内环境和室外环境破坏的影响，造成了许多健康的问题。在非洲可以看到许多贫困的儿童由于没有电力供应，家里没有电灯，只能在路灯下学习。小的 电力公司不能得到发展，没有能力提供充分的电力。煤炭可以提供可负担起的电力，但是受到环境和气候变化的限制。煤炭在发展中国家占40%的电力，煤炭有可 能变成在未来的几年里代替石油成为最主要的能源。
在许多发展中国家中，有煤炭资源，可以提供能源和电力供应。但是气候变化造成的贫困，煤炭的利用不会消失。要发展利用当地的煤炭资源，提供便宜的电力，同 时也要大量的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如果在能源效率上提高一个百分点，就能减少两到三个百分点的二氧化碳排放。在电力工业中，能效提高一个百分点，就能减少 20亿吨的二氧化碳排放。如果CCUS的技术没有发展，在2050年要达到零排放是不可能实现的。
现在在东南亚经济发展很快，煤电对消除贫困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东南亚四分之三电力来自煤电，在这个地区没有发现可负担起的另一种能源资源。提高煤炭在电力 中的份额是一种方案。高效的电厂更有经济竞争力，要发展更高效的电厂来代替老旧电厂，采用高效率的终端利用设施。我们应该承认煤炭开发利用的实际情况，支 持高能效的电厂和高效率的煤炭使用。现在有很多银行停止贷款，许多发展中国家需要电力。但现实是，如果没有得到充分的资金支持，便宜的、污染高的、更多二 氧化碳排放的小电厂就有发展余地。要用更高效的替代的方法来减少排放。煤炭工业要发展技术寻找解决方案，在应对气候变化的同时解决贫困和保持经济发展。
在煤炭和气候变化的全球展望的小组讨论中，有如下观点：
• 煤炭工业协会希望看到更高效清洁的煤电厂的发展。波兰现在是主要的煤炭利用的国家之一，波兰政府认为现在需要开发更高效的电厂，效率能够达到 45%。这些新的电厂可以替代老旧的电厂提高效率、减少排放。现在全世界的电厂平均水平大约为32%，现有的高效的电厂的效率水平达到43%。采用更高效 煤电厂，是煤炭工业发展的一个主要方向。
• 全世界现在不可能提供单一的解决方案。现在可以将世界划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发达国家有很高的能源利用效率，也有经济实力和技术能力来发展 CCUS的技术。第二部分的国家如波兰，能源效率低，收入也低，可采用高效电厂来提高效率，可以减少大量的二氧化碳排放。第三部分是贫穷的发展中国家，要 提供清洁的煤电支持发展中国家摆脱贫困，发展经济。
• 《蒙特利尔条约》签订了25年以来，对臭氧层有破坏性的气体的排放降低了98%。主要一个因素是公司和商界支持《蒙特利尔条约》，参与破坏臭氧层 的气体排放的削减。现在问题是，要认识到为什么、怎么样做、如何更快地做才能减少排放。现在设定40%的减排目标，如果采用新技术就可能达到这种排放目 标。煤炭工业的领袖层要有革命性思维，能够提供技术的解决方案。
• 能源服务和能源供应安全是两个主要要考虑的问题，未来的强烈的能源需求可能会增长一倍，化石能源作为能源的提供者，消费量还会有所增长。现在有许 多不确定性需要考虑和克服。现在有个三维问题，第一是公众健康的考虑，第二是环境安全的考虑，第三是气候变化的考虑。在解决气候变化问题的技术是 CCUS，CCUS跟公众健康和环境问题关联少，主要是针对二氧化碳的排放。化石能源不可能很快消失。对煤炭工业最重要的问题和挑战是气候变化，煤炭工业 如何达到减排的目标。高效洁净煤技术加CCUS，可以支撑成本有效的减排方法。
• 对银行金融界来说，高效的电力是考虑的一个主要因素。中国在过去10年提高了电厂效率10%，超超临界电厂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银行项目融资和贷 款有一些准则，如电厂必须是高效的，比原有的电厂效率要高的多。例如在一个国家三年中的现有的电厂来讲，新的电厂要比这些存在的电厂要更高效、更节能、排 放量更低，这是资金贷款的重要判据。另一个条件是整个电力系统，包括电网和终端消费应该是更有效率和环境友好的。
• 欧盟设置的各种标准很高，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标准，鼓励效率的改善。要发展CCUS，首先是煤炭企业的主动性然后是政府的支持。美国能源部有几亿 美元支持清洁煤技术的发展。美国的环保部建立了新的电厂标准，煤电厂必须要安装CCUS才能满足新标准。银行界的支持也是重要的条件，另外再加上公众的推 动力。技术方案和技术专家都应该高度的参与。公众希望新的电力系统是低排放的。
• CCUS技术主要是针对二氧化碳排放。CCUS比浅海风电和太阳能电池更便宜一些。煤炭工业要继续发展就要有CCUS的技术。在发展中国家 CCUS还不够成熟，要考虑到价格的问题。碳价格在近期对CCUS有所影响，主要是欧盟的CCUS示范项目的资金来自碳交易市场。日本本土地质结构不适合 CCUS的利用，但可以建高效电厂。CCUS是电力公司和煤炭工业应该共同采用的未来发展技术，用法律地位来确立CCUS技术的发展，目前在一些国家似乎 不现实。现在将近800亿的美元用于核电，也有800亿美元左右支持可再生能源发展。现在煤炭工业和政府可以鼓励对CCUS的投资。在发展中国家发开发 CCUS要有明确的政府指令性资金的投入。第一个示范CCS的电厂，估计是一般电厂投资的一倍，但第二个CCS电厂就可以减少25%的投资，这样逐渐增加 规模就很有竞争力。
• 洁净煤技术可以清洁的利用煤炭，提高能源效率，减少煤炭消费，降低二氧化碳排放。洁净煤技术和CCUS技术是一种解决方案，不能把它看成是煤炭工业应对气候变化减排的一种说辞或推托。
• 现在有12亿贫困人口没有电力供应。80%左右的贫困人口在短期内采用离网发电设施供电，是一种比较现实的方案。世界能源的需求充满了不确定性， 有一种情景是煤炭要增加或减少40%，石油增加或减少15%，天然气、可再生能源和核电上升。这就说明煤炭的不确定性是很大的，煤炭工业的发展也必须要应 对这些不确定性的挑战。
在欧盟政策对清洁煤炭技术的发展小组讨论中，记录总结下列几个观点：
• 欧盟的政策对煤炭工业的发展有什么影响呢？第一，气候变化是欧盟政策的支点。20多年来欧盟的煤炭消费处于一个平缓的阶段，最近几年是下降的趋 势。第二，公众健康的原因限制是煤炭工业发展的另一种因素。2010年以来煤电力的装机容量降少了1300万千瓦。第三，欧盟现在对电厂排放批准还不是世 界上最严格的，欧盟估计要采取更严格的排放标准。这是煤电厂的建设发展要考虑的一个因素。欧盟也用法律法规，对煤炭的利用和CCUS的发展，作出了规定。 第五，现在的碳价每吨只有5欧元，过多的碳交易来自国际交易信用证，另外由于经济衰退影响也导致碳销售量的增加。为保持碳市场稳定，现在要消减将近9亿吨 的二氧化碳排放交易额。第六，可再生能源在2020年要占整个能源消费结构的20%，有许多激励的政策。这也可以替代部分的煤发电。第七，现在煤的需求是 平坦的，但随着能效技术的发展和替代能源的发展，煤炭的需求会降低。第八，现在天然气价格较高，页岩气在欧洲的发展还不确定。由于天然气的气价高，对煤炭 的替代作用就不明显。第九，煤炭工业要证明CCUS的技术是有效的。10年前就提出这样的问题，不幸现在已经过了10年，煤炭工业并没有提出一种商业化的 解决方案。上述的九个方面的问题加起来也就是欧盟政策对煤炭工业和洁净煤技术发展的影响。
• 波兰的排放与1990年相比，减少了13%，原来《京都议定书》规定波兰减少6%。波兰的人均二氧化碳排放从2002年到2011年降低了3.3%。波兰的煤炭利用仍然在发展。因此与欧盟在气候问题上的一些看法，有明显的差别。
• 煤炭受到气候变化的约束。目前全球气候变化的累计总预算是1万亿吨，现在的排放是1.5万亿吨，已经大大超量。欧盟的GDP从1990年以来增长 了45%，但是二氧化碳的排放减少。1990年到2011年，碳排放减少了18.3%。2011年到2012年，欧盟的GDP增长了1.4%，排放减少了 3.3%。欧盟的气候变化政策是到2050年要将二氧化碳排放比1990年减少80%，节能效率在2020年要提高20%。欧盟在2011年发表了 2050年减排路线图，2013年3月发表了2030年的减排目标。
• 欧盟在2009年设立了关于CCUS技术发展的指令，允许二氧化碳的地质储存。欧盟碳交易市场中收集3亿欧元来支持CCUS的技术发展示范，现在 欧盟的碳市场不景气，过量的信用证导致碳价格下降，现在停止某些减排额度的拍卖，资金的筹集遇到了困难。欧盟同时拨款支持煤炭工业的有关技术的研发。
• 欧盟清洁煤技术重点放在用高效电厂代替旧电厂，减少了电厂40%的排放。现在欧盟中讨论更多的是市场的竞争和电力供应渠道的稳定。欧盟天然气跟美 国相比较，气价比美国高三分之一，工业气价与美国相比要高二分之一。欧盟面临工业竞争力减弱的问题，能源的价格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因素。欧盟现在采取的技 术路线主如下：一，用最高效的技术来代替低效的污染高的技术。第二，开发新一代高效新技术，减少资源浪费和减少排放，新电厂的效率要高于50%，政策法规 支持高效技术的发展。第三，要开发更长远的技术，例如CCUS的系统。CCUS的系统要对所有进入者开放。第四，要用煤来替代油和天然气生产化工产品，要 利用收集的二氧化碳。要保持电力供应稳定的问题。例如德国有两个月无风，同时阳光微弱。如果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达到80%到85%的总装机容量的时候，化 石能源的装机容量要有将近40%的余额来保证这几个月中可再生能源无法利用的问题，而用常规能源保持能源供应稳定。
• 波兰的CCUS的示范项目得到欧盟1800万欧元的支持。现在第一阶段碳捕捉的问题已经收到很好的示范效果。但是运输和储存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资金 支持和开展示范。运输比较昂贵，存储的问题是将二氧化碳埋藏在较深的盐水层。由于区域的限制，储存的地点要很好地进行综合考虑。运输的成本也会大量增加 CCUS的示范项目的成本，所以需要欧盟继续提供资金的援助。
注：这些根据会议记录整理和小结，有错误和遗漏的地方由笔者自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