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娜 创绿中心气候与金融政研部研究员
杨富强 自然资源保护协会能源、环境与气候变化高级顾问
今天波恩晴空万里，最后一天会场的气氛很轻松。按照以往谈判的经验来看，最后的谈判会议无论大小都会有拖堂的习惯。这种状况在这次会议上没有悬念吗？
波恩气候变化大会总结大会
今天大会上午的议程继续进行前几天的两个工作流程的讨论，没有提出一个新的讨论议题和内容。上午各代表团的发言仍然继续前几天讨论的议题。
出人意外的是，今天中午召开的会议第一次谈到长期资金支持的问题，介绍关于绿色气候基金的筹备情况。绿色气候基金去年已落户在南韩的松都 （SONGDO）。去年在波恩会议上我们所作的每日报告预测的结果是一致的。当时有五个城市参与竞争，其中三个城市比较有竞争力，即波恩、日内瓦和松都。 松都宣传的突出特点是，采用悲情的宣示手法，表示在亚洲地区应该有一个重要的联合国基金机构。松都最后如愿以偿。我们去过松都，那是一个新型的海边城市， 离仁川机场只有20分钟路程。绿色气候基金总部的大楼很有特色，结构新颖，引人注目。在绿色气候基金筹备的架构来看，由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组成的共同会 议主席代表董事会向各国代表作了目前进展的报告。
尽管最重要资金问题仍然没有解决，但是组织架构已基本就绪。2013年绿色气候基金正在快马加鞭地组织一系列会议，主要的内容是如何将资金进行分配、管 理、评价和报告。发展中国家的代表表示，由于适应资金的不足，许多项目都没有继续进行。希望绿色气候基金在资金的项目设计和资金的分配上，应该比较均衡， 考虑到发展中国家数量多、经济差异大，执行能力各异、资金的需求较强等，予以统筹考虑。另外，发展中国家也提出，尽管绿色气候基金目前只谈及2020年以 前的资金状况，但是按照气候变化公约的要求，资金支持应该是长期的，也就是说2020年以后仍然应该继续发展。绿色气候基金董事会在今年年底的第十九届联 合国框架大会波兰会议上，将向大会提出报告。这是我们在会议上第一次听到有关绿色气候资金支持的报告，代表们都知道，资金支持的问题是气候变化当中最重要 的和不可回避的问题之一。
今天下午的全体大会，正如联合主席在开幕式上讨论发言所指出的那样，大会并不是一个总结会，只是如何将4月和6月的波恩会议联系起来。大会在三点十五分正 式开始。首先由挪威共同主席宣布开会。他非常感谢参会代表能够积极和耐心地参加大会，大会取得了许多进展。各国代表在会中提供了很多很好的建议，并送交了 文件。挪威会议共同主席小结了工作流程一会议的情况。4月的会议的经验为6月波恩会议提供了很好的基础，工作流程一在6月的波恩会议上相信有更多的进展。 在对各缔约方的吹风中，6月份有两周的时间，进程和时间都比较紧张。与《德班平台》会议有关的两个附属委员会即执行附属委员会和科学技术附属委员会都分别 有10和16个专题要进行讨论。6月份有许多会议，希望大家都做好准备积极参加。有关6月份讨论的议题，希望各国代表团提出建议。大会秘书处会根据大家的 意见提供6月波恩会议的大纲。2015年的《德班平台》的谈判，要有一系列有关承诺和谈判内容，我们希望大家加强合作，提出更多的建议和取得更多的共识。
挪威会议共同主席也谈及到关于适应的问题，通过加强适应的行动要明确实现什么目标，适应问题、资金、技术和能力建设等议题都很重要，在讨论会上都应该进一 步的进行沟通。2015年的气候谈判大会要对坎昆会议决议上有关机构的安排做出决定。透明度的问题是一个突出的问题，2015年的条约跟我们目前所进行的 会议都有很大的关系。挪威共同主席在他的发言认为，一周以来在相对集中和开放的环境下， 与会代表们就相关问题交换意见、取得了建设性的进展。会议有几个重要的共识（common ground）：
1) 公约的原则很重要并且将应用在新协议当中；
2) 适应是面临的共同挑战，并且是新协议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减缓和适应是相互联系的（linked），需要并重；
3) 提升减缓和适应行动需要进一步资金、技术、能力建设的支持，并且这些支持应该具有透明度；
4) 所有的国家都要贡献力量，但要考虑其国家情况（national circumstance），并且符合公约原则的规定；
5) 对已经达成的决定和机制的有效执行将支撑新协议的谈判；
6) 有关“增强行动”（enhanced action），新协议将确保全体参与和环境效率：既提升国家行动，也增强国际合作行动；行动是各国自行决定的、类型不同、但是由国际规则和公约来指导；
7) 透明度和问责制（accountability）；
8) 激励和支持；
9) 定期进行回顾，尤其是共同的行动是否达到科学要求的减排水平；
10) 新协议与已有决议和机制之间具有关联性。
主席建议在六月的会议上，需要在已经形成的这些共识的基础上，进行更深入的讨论，包括：
1) 有关各种各样的增强行动（a variety of enhanced action）的概念，包括不同类型的承诺（various types of commitments）、各国要采取何种承诺、什么时候；如何有效地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模式结合起来；
2) 有关适应的讨论需要深入，对适应的支持如何加强，包括针对性的资金、技术和能力建设，分享具体的行动和案例；
3) 新的协议如何在现有框架和机制基础上增加价值。此外，更广义上的问题是， 有的机制安排如何与新的协议发生关联，尤其是在其不断发展和成熟的过程中。
挪威共同主席将话筒交给印度共同主席，由印度共同主席对工作流程二作一发言。印度共同主席认为，第二工作流程的讨论包含的内容很多，其中包括探讨低排放发 展的路径、可再生能源、能效等重要的议题。这些讨论有利于气候资金筹集和投资方向。第二工作流程仍然要继续讨论资金、适应问题。各国之间要加强合作。在6 月份的会议上我们要继续讨论有关融资、资金支持、技术、相关机构等问题，在明年要召开全球领袖峰会，确立较高的政治意愿来应对气候变化。秘书处正在积极地 筹备，并做好会议文件等工作的准备。大会秘书处对6月份的会议提供一些文件供6月份的会议讨论。 在6月份会议上有两个工作流程继续进行，议程和其他的有关文件会将提交给6月份参会人员。
印度联合主席认为，在工作流程二上取得了几个重要的共识：
1) 有关提升雄心的三个大方向：提升已有目标的水平（包括京都第二承诺期目标的执行和提升、非京都第二承诺期国家的目标）；尚未提交减排目标的国家提交其目标 （如尚未提交NAMA的发展中国家提交其NAMA, 并获得相应支持）；国际减排行动（如新技术、社区和城市的行动、各个行业的能效提升、增加可再生能源、低排放发展战略等）；
2) 系统性变化需要创造有利的环境， 包括执行手段的可获得性，技术的开发和分享等；
3) 存在的障碍有：资金和技术支持不够、新技术所面临的高投资成本、国内政策环境、缺乏政治意愿和政治接触。
印度共同主席指出，未来的谈判希望可以在这些方面进一步深入：提升能效、可再生能源、土地利用、气候金融和气候友好的投资、国际合作行动的作用、公约下的机构如何促进资金技术等执行手段的加强、政治接触等。
印度共同主席请波兰代表团发言，波兰将在2013年年底召开第十九届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大会（COP19），波兰代表应邀发言。波兰代表指出，很高兴在今 年的十九次大会上与大家一起开会。现在所做的工作为十九届大会打下了很好的基础，相信波兰十九届大会会有好的结果。各位代表对会议有什么要求，有什么解决 方案和措施都可以提出来。我们通过双边多边的会议，继续进行对话。波兰代表发言表示，支持《德班平台》的主席工作，希望第十九届大会是令人鼓舞的和有良好 结果的大会。在大家的共同帮助努力下，让我们预祝会议的成功。
大会共同主席邀请克里斯汀娜执行秘书发言，介绍有关9月份会议的进展。克里斯汀娜指出，在多哈的会议上对《德班平台》的谈判作了决定，在9月9日至13日 应该召开一次谈判大会，但9月份谈判大会能否召开的关键是， 能否获得资金的支持。有关资金的问题和资金支持的通知到4月30日截止。不幸的是，到目前我们仍然没有接到有任何缔约方愿意承担资金的支持，所以我们不可 能在9月份组织《德班平台》谈判会议。
中国代表屡次表示要发言。大会共同主席让中国代表发言。中国代表团团长苏伟在发言中对共同主席的辛苦工作表示感谢。中国代表团在几次会议上表示，以及在与 大会秘书处的磋商中也同样表示，在研讨会和圆桌会议的安排上，应该要平衡。4月份和6月份的波恩会议是一个整体。在6月份的会议安排上，要考虑平衡的问 题。希望主席应该重申这种会议的平衡问题。因为各国代表团有不同的观点，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有不同的诉求，同等重要的议题有很多，所以应该平衡这些不同 的要求。在讨论的议题上，也要考虑到各种有关的议题，包括减缓、适应、技术转让、资金支持、能力建设等等也要进行平衡。发言的专家代表也要平衡。4月份的 波恩会议是不太平衡的，希望6月的波恩会议的安排能够做的更平衡一些。
中国代表团发言后，有许多其他国家的代表团也要求发言。印度大会共同主席针对中国代表的发言指出，在6月份的波恩会议上，要更好地做好均衡性。大会主席团 已经在努力做好这项工作。二位大会共同主席商量了一下后，印度共同主席拿起会锤果断地结束了这次会议。锤声敲响之时，大钟指针指向3点45分。下午的大会 只用半小时就提前结束了，悬念解开了。
让我们回顾一下会前提出的几大悬念，看看此次会议达成的主要进展、以及悬而未决的问题。
1. 后2020气候机制的谈判是否能够深入实质？
在会议内外、在UNFCCC进程内外、在多边和双边的渠道下，后2020新协议的讨论都进入了更深入的阶段，新的想法和具体的方案也被不断提出。美国为首 的伞形集团将其两步走的“pledge and review承诺－回顾）”架构更具体地摆上台面，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自下而上”: 各国根据自己的能力进行承诺，并有定期回顾的流程，通过不断比对行动的进展和气候科学的最新发现，不断调整自己的行动。不少发展中国家则提出重新回顾和更 新十几年前的“巴西提案”，有关如何量化“历史责任”（是京都议定书形成过程的一个重要提案），此外，还提出要量化适应的需求和成本。而NGO则提出了将 两步走变成四步走的“framing-pledge-review-revise”（框架－承诺－回顾－提升承诺）的方案，更具体来说，是一个“基于公平 的回顾”，建立“公平分担”的参照框架（不同于一个统一的公式，而是一系列基于公约原则的指标），来指导减排承诺的制定。这一建议在私下交流中也得到了一 些国家代表的支持。
2. 2020年前的雄心如何提升？
未来8年的减排雄心基本已经在去年的京都议定书修订案中敲定，并设定了2014年中期回顾和提升雄心的机制。因此波恩会议乃至2013年底的COP19大 会上，这一问题在德班平台下的谈判能有何种进展尚不明确，大体上不甚乐观。但在过去的一周，在第二工作流程的圆桌会议和研讨会上，各国代表和相关机构及专 家的讨论广泛且具体；另外，小岛国集团提出的以能效提升和可再生能源为突破口的具体的谈判方案（包括流程和年底可能达成的决议等）也激发了不少反馈，得到 了欧盟、挪威、环境完整性集团（EIG）等的兴趣或支持，同时，也引发了一些发展中国家对于“行业减排行动”（sector approach）的警惕。
3. 是否能够形成正式谈判小组（contact group）？
形成Contact Group是谈判进一步深化的重要标志，其主要特点在于可以开始草拟可供达成谈判决议的案文。因此，这次定位为非正式、无案文、无闭幕大会的会议，将是否 成立正式谈判小组的决议推迟到六月决定，也无可厚非。不过如何建立谈判小组的问题上，发展中国家似乎存有分歧，立场相似国家（like-minded group）认为，整个ADP成立一个谈判小组即可，而小岛国（AOSIS）、最不发达国家（LDC）等则主张成立两个谈判小组，分别负责两个工作流程的 谈判。
4. 新一任的联合主席？
现任两位主席（分别来自印度和挪威）的任期将于今年6月到期，新的非附件1国家主席已经确认是来自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属于小岛国联盟）的Kishan Kumarsingh先生，悬念是新的附件1国家主席将会由谁接替。这次会议并未给出答案。但是有传言说挪威主席将会连任，这个安排在程序上并非完全没有 可能，但绝对属于非常规状态。对于基础四国来说，失去印度主席，而挪威主席连任，情况将更加艰难。
展望未来，可以预见六月的会议，尽管总体时间是此次会议的两倍，但由于其他两个附属机构的谈判同时进行（包含不少关键议题），ADP谈判如何在有限的时间 内有效且深入地推进下去，将会更加不易，而悬而未决的几个问题也需要给出答案。着眼未来，谈判中除了各个集团、主席国、NGO等的合纵连横和不断变化外， 还有其他进程的相互作用（如今年年底的部长级圆桌会议、2014年联合国秘书处牵头的领导人进程、IPCC第五次评估报告发布、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进程 等），以及各种正在酝酿或者提出的新的想法、方案和流程等。
中国需要合纵连横，这里既包括发展中国家、借助“立场相似国家”集团、协调基础四国，也包括处理好与美国和欧盟的关系，加上与其他在UNFCCC进程中有 着道德层面或实质层面影响力的利益相关方的交流。这些交流和关系发展，是双向的，也是长期的工作。未来气候谈判的长期性和艰巨性需要有足够的认识，对于其 提供的机会，包括树立国际形象、创造良好环境、增进与主要国家和地区的关系和合作等，都有重要作用。
注：本活动得到SEE基金会和中国国际民间组织合作促进会“中国民间气候变化专业人才培养计划”的支持。
